糊你一脸桃花红

【高银/银高】奸细

UC震惊部泽编大肠杆菌:

·攘夷背景注意


·强行泼暗恋狗血注意


·鬼兵队全员矮杉迷弟注意


·不要在意战术,那并不是战术,都是套路


 


>>>


 


“唉哟……这可怎么办呀?高杉大人这三天没跟坂田大人说一句话呢。”


 


“天啦我刚出完任务回来你跟我讲这个,怕我还不够糟心是吗佐野?”


 


“这不是让你做做心理准备嘛!看那个样子,两位大人还有的吵哩!就是不知道坂田大人这回怎么招惹总督大人了……”


 


几个士兵围绕在一堆篝火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地上七零八落地堆了几个装着些食物的油纸包和东倒西歪的酒瓶子。藤村和也出去跑了个任务,回来发现营地这边气氛不对,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佐野几个人拉来角落里吃独食——这几个人在队伍里算是高管,除了高杉管得严点,其他士兵不会说什么;高杉下午跟着坂本他们出去浪,估摸着第二天早上才回得来。


 


佐野是和藤村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听传令兵说藤村回来了,佐野立刻拉着藤村一起喝酒来了。他得给藤村做做工作,免得藤村跟高杉汇报情况的时候撞在枪口上。然而藤村这回任务实在凶险,原是去打探情报,不料一头掉进了敌军的队伍里,还好他是搞谍报的,本领过硬,总算蒙混过关,近几天才逮着个机会逃回来。佐野几个听得紧张不已,赶紧确认藤村身份,直到藤村恼羞成怒端出了佐野小时候的糗事,佐野才眼神飘忽地扯上了正文。


 


藤村一时也惊得酒醒了一半。他和佐野算是鬼兵队的老队员了,高杉和银时天天吵架他们见怪不怪,不理不睬还是头一回;这两人不是一日不吃火药活不了么?去花街?是了!姑娘味道总比火药好,但这两位绝对是有毒瘾的吧?!虽然藤村一直以来特别敬仰这位年少有为的总督,但他总觉得总督大人和坂田大人混在一起就是两个顽童,一边说着不跟你好了一边死缠烂打地玩在一起,除了放狠话谁也用不出半点脑子来。这回他出个任务回来,怎么两位不但长大成人,还真掀了友谊的飞船?


 


小山神神叨叨地凑过来,说会不会是我们半个月前休息时弄倒了神像,神降下惩罚的缘故?藤村巴了他一掌,骂说这是个屁的惩罚啊,况且那时候白夜叉大人不是扶住了神像没让它倒吗!语毕,一群人又闷闷地喝起了酒。


 


继续讨论了一会儿,气氛不再有一开始那么热烈了,酒也快喝完了,这时一个士兵抱着个大酒桶过来放在一边,还恭敬地给每位长官斟满了酒。藤村感激地拍拍小兵的肩膀,那边佐野正仰着脖子哀嚎一声:


 


“天也不晓得坂田大人又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啊!”


 


众人一个接一个地叹气,那小兵壮着胆子发问道:


 


“那个……我是新来的,请问一下为什么不知道原因,大人们却确定是坂田大人做的错事呢……?”


 


藤村闻言,刚到嘴边的酒杯又放了下去。他朝着小兵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又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坐下,没回答问题,而是问道:


 


“你叫什么?我是第八分队队长藤村。我就说怎么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嘛!”


 


“……尾田!尾田启治!藤村队长好!请……请多关照!”尾田就要站起来,又被藤村按住;后者喝蒙了的眼神里一闪而过一丝精光,又很快涣散开来。在尾田背后,佐野不知道含糊地在嚷嚷些什么,被同样喝高了的阪口一把捂住嘴巴按在地上。两个醉鬼很快扭打了起来。


 


“这样啊……你是哪个队伍的?”藤村善意地笑了笑,也给尾田斟了杯酒,后者受宠若惊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捧着没喝,猛地鞠了个躬洒了小半杯,接着战战兢兢地回答:


 


“报告藤村队长!我是两天前刚入队的新兵,目前还没有编制!”


 


听了这话,小山好奇地凑了过来,睁大了眼睛问道:


 


“哇……你居然是我们鬼兵队的?”


 


尾田紧张得不能自已,手脚并用地解释起来:


 


“虽……虽然在下是农民出身,没有什么特长……但!但是……但是在,在下,在下有为攘夷事业献身的决心!无论如何,请,请让在下留在队伍中,与各位大人们一同作战!”


 


酒劲上来了;藤村甩了甩脑袋,挥挥手示意其他人把尾田绑起来。他脸上还挂着和善的笑容,盘着腿懒洋洋地坐在篝火边上,却毫不留情地说道:


 


“我怀疑你是奸细呢,尾田君。虽然很失礼,现在得请你去做个检查。不过放心,如果你真的不是奸细,我们绝不会冤枉你。”


 


尾田不明真相地被小山五花大绑,语无伦次地为自己辩护起来。而那边,佐野终于一脚踹开了阪口,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他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用一种迷蒙又鄙夷的眼神看着尾田,一股微妙的杀意从他身上溢了出来。杀意混着初秋夜晚的寒冷,一时间吓得尾田哑了嗓子。


 


佐野清了清喉咙,口齿不清又怒气冲冲地教训起尾田来:


 


“你小子一看就不是我们鬼兵队的!高杉大人怎么会有错!这样、那样的错误的源头,当然都是坂田大人!高杉大人对坂田大人可是……诶,什么来着……?”


 


结果他气势汹汹地说了一半,使劲眨眨眼睛,晃了晃脑袋,还是向后跌了两步,一转身,腿一软趴在刚爬起来正准备来揍他两拳的阪口身上呼呼大睡起来。藤村扑哧一声笑了,有些吃力地站起,从阪口手上接过佐野,打了声招呼回营地了。


 


阪口扶额,朝还活蹦乱跳的小山挥挥手警告他什么都别说别再刺激自己的神经,然后昏昏沉沉又条理清晰地把任务给下属布置好,也让副手扶着回帐子了。当然,他也没忘记交代其他小兵好好收拾这堆篝火。


 


只是,谁都不记得奸细出现之前,他们在聊些什么了。


 


>>>


 


“听说昨天你们发现队伍里出奸细啦,高杉君?”


 


第二天一早,高杉回到了营地,宿醉之后状况还算好的藤村跟他报告了尾田的事,高杉说要自己审问。往临时监狱走的时候,银时从不知道哪个屋顶上跳了下来,笑嘻嘻地嘲笑起高杉来。他嗅了嗅高杉身上混着浓郁脂粉香味的烟味,脸上的笑容愈发刻薄了几分。


 


高杉本该嘲笑他一句“你这废物的军队里奸细要是全揪出来你可就成光杆司令了”,可他和前几天一样,看都没看银时,昂首阔步地继续往前走着,虽然脚步还有些拖沓。银时的笑容僵在脸上,又赶忙追上去继续说:


 


“怎么?恼羞成怒了?怎么回事嘛,高杉君的话,队伍里出现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吗哈哈……喂!”


 


银时往前追了两步,顺手勾住了高杉的脖子,和往常挑衅的时候一样,把整张脸凑近了高杉说话,没想到高杉突然瞪了他一眼,用力甩开他的手;银时看得出来高杉的习惯,他知道自己再不收敛一点高杉要拔刀了——可问题是,他哪里晓得自己怎么惹了这个二世祖了!平日里高杉虽然也总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但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争吵而气成这样,谁都不会的。可是这几天,高杉偏就变得古怪起来了。他总是对银时视而不见,银时稍微靠近他一点他就大发雷霆,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


 


银时也不高兴地扁了扁嘴,决定追上去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虽然他和高杉从小吵到大,但高杉这么反常他不能不管,何况这家伙一副喜怒无常的样子,影响了战局怎么办——话是这么说,他自己心里也清楚高杉在正事上不会那么感情用事;那么,是私事咯?那更好,给自己抓了个把柄,以后就能更好地戏弄这个混蛋啦!他傻笑了两声,不自觉地脑补起高杉抱着他的大腿求他不要爆黑历史的样子来——特别爽。虽然是假的。


 


高杉点起了烟。


 


他抽烟的样子和平日里是不太一样的,到是和战争结束之后的他比较像——像一个倾倒着茶水的小少爷一样,慢腾腾地、耐心地给烟斗里填满烟丝;他用双唇和牙齿夹住烟嘴,从衣袋里掏出火柴轻缓又利落地擦燃,在长久的寂静之后吸一口,发出一声老人般的长叹,飘渺呛人的灰白烟雾随之擦着双唇向虚无消散。比较失礼的是,他自始至终没有看银时一眼,只是将目光投在了明媚苍蓝的天空上面,虽然那双翠绿虹膜的底下看起来仍然空无一物。


 


银时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问题,他最近不太想在高杉抽烟的时候闹他。也许是他那样的时候显得太过没有防备,因而无趣了起来吧。总之,银时注意到高杉这天一直用右手拿着烟管,左手在刚刚他要拔刀的时候也没抬起来按在刀柄上,除了刚刚点烟那一下一直垂在身侧,可是光是看袖管也看不出里头的手臂缠没缠绷带。——如果,他是受了伤还没去包扎就不好了。这家伙可是有这种黑历史的……话又说回来,这家伙之前的伤还没好透,路都走不正,上哪儿去弄伤了手啊?


 


他不由得担忧了起来,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站在刚刚停下来的地方,问道:


 


“……花街的大姐姐们没嫌你断手哦?搞清楚你叫晋助不是佐助……”


 


“我只是去把坂本那个蠢蛋叫回来而已!况且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


 


高杉不耐烦地低吼了一句,立刻抿起嘴唇不想说话了。倒是银时,没个人样地晃悠过来,一巴掌糊在他头顶,冷笑一声:


 


“原来你还会说话啊,啊?”


 


高杉猛地抬起头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银时的脸,但其中虽有怒气却毫无杀意;这家伙看起来要自燃了,偏偏还一句话不说。他突然伸出右手扼住了银时的左手手腕,那一把捏的银时手腕发麻,当下就要给高杉一个头槌叫他放开——他哪里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去捏一条搞不好断了的手臂?奈何高杉还叼着根烟,妈蛋这混球的伤员身份简直毫无破绽。


 


银时又嘟嘟囔囔了一会儿,大多是“你脑子坏了吗话不会说了”“把手放开,不然阿银我废了你啊”“干瞪眼做啥想打架吗,哎哟还是算了吧到时候输了就拿伤势做借口多丢人啊”之类毫无威胁的话。但是高杉只是那样盯着他,直盯得他心里发毛,不一会儿就哑了火。银时尴尬地站在那里,左手还被高杉死死捏着,这会儿已经泛上了一阵要命的酸麻,他心里发苦,晓得接下来就是那阵针刺般的麻痒,偏偏高杉在眼前他不好发作。——明明这家伙是罪魁祸首来着。


 


一块厚软的云层缓缓地从头顶的天空移动过去,投下一片不温不火的阴影。高杉在那片阴影中松开了银时的手,转身一边往审讯室走,一边留下了一连串朦胧熏人的烟雾。


 


银时甩了甩手腕,嗤了一声,转身就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高杉刚才的背影,给人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真遗憾,要是知道原因就好了。


 


>>>


 


高杉变得不对劲,是从半个月前开始的。


 


半个月前战局有点魔性,军队调动着调动着白夜叉和鬼兵队就变成一起行动了。这事儿硬要说起来其实还是银时的错,谁叫他给自家部队殿后的时候一不小心杀到敌军后方去还差点给人围剿了。那场战役快结束的时候天人决定兵分两路,一路去追杀白夜叉的部队,一路在后方正面刚鬼兵队。前路回报白夜叉的部队跟桂的部队会合了,天人前方部队就又撤了回来,顺带把正往自家队伍跑的白夜叉卷回了后方。


 


敌人数量突然多了一倍,鬼兵队自然是拒绝的。传令兵冲进来汇报情况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高杉正一手按着一个天人的脑袋,刀从对方下巴捅进去又抽出来,转身的时候还不小心腰斩了一个天人;他一边毫无负罪感地杀着天人,一边扯着嗓子叫分队队长们组织撤退。他往后跳了一步,一刀捅死一个天人,背贴上了另一具肉体;他浑身发毛,没能反手给对方一刀,只来得及瞥了一眼——就确定了那是白夜叉。


 


“你们先撤,殿后交给我们!”白夜叉这么吼道,顺手麻利地切了四五个天人。高杉贴着他,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出那鲜血顺着那头白卷毛滴下来、泅湿羽织、再沿着刀刃被凌厉的舞动甩向硝烟之中的场景;更不消说那张木然疲惫的脸上,毫无破绽的讥讽笑容:


 


“啊呀,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高杉君。阿银我好心来救你,你居然想杀我哦?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高杉君!”随着最后那个“君”字,一颗天人的头颅高高地飞起在空中。


 


高杉冷笑一声,心情莫名地轻松了起来——


 


“反正你这蠢货肯定是玩脱了给人带出部队回不去了吧?”


 


——好像只要他们两人,这场仗就能打赢一样。


 


银时脸色一僵,高杉不看也知道。对方打了个哈哈蒙混过关,然后专心致志地杀敌撤退。


 


然而最后高杉是银时给背回去的。不是拖着领子逃跑,也不是负伤的两人互相搀扶——一个人高马大的天人一狼牙棒挥下来,银时杀昏了头,下意识拿刀去挡,刀断成几截飞开去,就要打到银时身上时高杉用肩膀猛地撞了他一下,位置交换,那一棍就捅在了高杉的腹部。高杉当场吐出一口血,痛得发抖。银时看看鬼兵队撤得差不多了——不管是不是——,劈手夺过边上一天人的刀顺便砍下了对方的脑袋,架起高杉就跑。血不断地从他紧咬的牙关间溢出,高杉却还一刀一刀有力地斩杀着路上的敌人。敌人不那么密集了的时候,银时一把背起高杉,撒开双腿往前狂奔。


 


高杉挂在他背上,说话断断续续,声音细小如蚊蚋。他有气无力,强撑着指挥银时往集合地点去的样子,像是连那口气都要断了。银时虽然清楚这伤不至于要了高杉的命,还是忍不住紧张得双手发抖——事后想来,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兴许一觉醒来他已经把这事儿忘了。


 


可是银时只记得高杉给他挡了一下,不代表高杉不记得这条漫漫长路。——银时抓着他的双腿的、即使在跑动中也颤抖得相当明显的双手,银时紧贴他的胸膛的、由于用力而变得僵硬的脊背,银时衔接不上的、痛苦如同呜咽的喘息,银时咽喉深处发出的、空旷平原上孤风哀嚎般的肺叶的悲鸣;这些让他想起在春风中颤抖着开花的树木,在夏雨里包覆起雷鸣的天空,在秋云下万顷金波蒸腾出的甜美麦香,冬雪上被幼童的小脚踩出的一个个寂静的脚印。他还是有童年的,他的童年还是有这样的东西的,如果没有意外发生,他也许会一辈子幸福快乐、天真无知地活着。


 


他紧了紧手臂,咳不出血来,浓腥的血却仍顺着咽喉涌出口腔,渗进银时的头发里,流淌进他的领口,这是白夜叉没法从刀刃上甩干的血。


 


在某个时刻,高杉恍惚地觉察到自己不会死,但永远忘不了这条路。


 


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银时一翻身将高杉摔进了一个鬼兵队队员的怀里,自己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茫然地大睁着眼,扶着门框口鼻并用地凌乱地喘息着。高杉很快被带去军医那边,而白夜叉平复了呼吸之后也直挺挺地在原地睡倒了。他倒在自己的血中,像一具尸体。


 


军医在那边准备手术,高杉叫来佐野——伤得算轻的一个干部——给他部署接下来的行动,毕竟他不是很清楚自己这一睡下去多久才能醒,而他得保证自己睡这一觉不会耽搁全军的行程。然后他叫住了正在检查药箱的军医,因为声音不够响,佐野还帮着叫了两遍。


 


高杉交代说出发前他检查过,麻醉剂不够,叫军医给银时留一剂,他左臂上需要缝针——高杉也记得银时虽然被人叫白夜叉,却从小怕疼,怂得能叫那帮三句不离白夜叉的新兵蛋子痛哭流涕——,剩下的叫军医照顾一下普通队员们。


 


军医瞪了高杉一眼。鬼兵队一个西式军队,算是群假洋鬼子;他也是个假洋鬼子,准备给人开刀呢,结果病人还不要麻醉,这到时候痛起来可不是补一针的事!然而高杉没再看他,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佐野部署行动。


 


……没办法了,谁叫那个性格古怪的臭小子是顶头上司,而他不是黑杰克呢?


 


幸好高杉抗住了这场手术;实际上是半场,他跟佐野聊了前半场,就昏睡过去了。手术开始前阪口带了几个人快马加鞭去搬运物资,几个军医在商量着药品分配的事情,佐野问起来,他们说只能祈祷在跟阪口他们会合之前一些伤员不会因为伤口感染而死。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出了叹气和换几块冷敷毛巾,大家没事可做。


 


不幸中的万幸是,白夜叉伤的不重,死沉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中午就醒了——医疗队里的一个小助理被派去照顾他,等白夜叉醒了就给他手臂上打那支麻醉剂,托这个的福银时才没一觉醒来就一声哀嚎然后在鬼兵队前颜面尽失。他喝了点水又吃了点干粮,很快生龙活虎起来,活动着酸痛的筋骨主动帮起忙来,挑水搬东西放哨,白夜叉很快和鬼兵队的队员们打成了一片。


 


鬼兵队第二天傍晚进行转移,没伤着腿的搀扶着伤了胳膊的,伤得不重的搬运物资,银时和佐野一前一后架着高杉的担架——当然到目的地之后一检查,银时左臂的伤口又裂了,被军医一顿痛骂。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路上怎么没觉得疼呢?就像从战场跑过来的时候一样,他已经不记得那条路了。


 


转移的目的地是座小破庙,在一座山的半山腰,森林掩映,路径曲折,因为荒废了很久而难以寻觅,不知道鬼兵队是怎么想到这个地方的。高杉躺在医疗队用作手术室的厢房里,其他大部分士兵井然有序地挤在大殿里和门廊中休息,只偶尔有几声呻吟传出。其实前几天秩序还没这么好,佐野用高杉拒绝麻药的事迹宣传邪教,这群人听着听着一个个邪神附体,精神百倍;银时坐在屋顶上听着觉得好笑,妈的智障,高杉那个蠢货伤成那样哪里还有精神去感受痛,肯定是做一半昏了。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他没能成为正义的伙伴将迷途少年们从邪教的道路上拯救出来;他只是驼着背坐在屋顶上,眯起眼睛专心致志地扫视着群山。虽然这个据点实在是非常安全,林子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最多只是几只小动物在树间闲逛。


 


第二天下午阪口他们也到达了据点,少了个兵,气氛有点压抑;不过这种氛围很快被喜悦冲淡:当天晚上,高杉也醒了。虽然,他只是嘲笑了银时两句就继续昏睡了——谁叫银时福至心灵,刚好赶着那点去看他呢?


 


第四天的时候他们和大部队取得了联络,在信中桂劈头盖脸把银时骂了一顿,又交代了一些别的情况,叫他们先不用担心;高杉也彻底醒转,只是还是不能下床走动,连话都不能多说。银时少见的没有怎么招惹他,只偶尔进来跟他汇报一下外面的情况,或者说一些“你的队员和你一样失礼啊高杉君,小山君上午差点把那尊劣质的佛像撞到了啊”这种话,然后在高杉强撑着损回去之前拍拍屁股走人。


 


在他们开拔归队之前,藤村被高杉叫去布置了个任务,然后离队了。


 


那次归队之后,高杉就没怎么跟银时说话过了。三天前他能下床走动走动了,直到今天上午也没跟银时说过一句话,甚至是看他一眼。


 


>>>


 


春天真好啊。


 


银时一边往军营那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空气里浮动着新生草叶的气息,隔夜的露水有时会在花间赖到正午。不管是希望也好,妄想也罢,春天暖融融又凉爽的天气总是让物质贫乏的攘夷军很高兴的。


 


在走到鬼兵队驻地的边缘的时候,银时看见了藤村,正想跟他打个招呼,却发现对方有点不对劲,蹲在角落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银时顿时心生捉弄一下这个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年轻人——其实说不定是年长者——的想法,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藤村,在堆杂物的帐篷后面的阴影里,自言自语。


 


高杉的身体状况还不很好,新伤旧伤一堆还没恢复透,不听军医的劝告到处跑;白夜叉常在两个军营之间来回跑,总是不在队伍里,很容易落单;桂和坂本的军队在……


 


银时目瞪口呆。且不论他还没听鬼兵队队员说过“白夜叉”这个词,光是这帮邪教分子不在“高杉”二字后加上“大人”一词就很不对劲啦!而且这自言自语算什么……年轻人最近排解压力的方式吗?平日里不能对麻烦的上司抱怨的话,自言自语时统统倾泻出来?可是他似乎又挺关心高杉的伤势的……桂和坂本又怎么回事?


 


对了,鬼兵队的要求挺高的呢……为了不重复犯错,这是在加强记忆?真辛苦啊,鬼兵队的队员们,遇上那样一个变态上司……


 


藤村的声音戛然而止。银时在这之前就已经闻到了那股还混着脂粉香气的烟味,那股味道被春风稀释得若有若无,却仍分外明显。


 


呜哇这就是在背后说上司坏话的时候被上司逮个正着的尴尬场面啊!银时有些愉悦,怀着莫名的期待,闻到味道的时候就往后退了两步也躲起来,准备看好戏。他一闪身躲进了杂物帐篷里,一头撞上了高杉,顺带着还撞翻了几个箱子。


 


高杉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那里的,瞪了他一眼作势要揍他:


 


“你干什么闹出这么大响动?!”


 


银时瞪了回去:


 


“你是不是傻?!想听下属在背后怎么说自己之前先去把你那身烟味洗了!”


 


“哦原来白夜叉大人平日里喜欢干这等勾当啊,我还不知道呢,真是失礼了。”


 


“呵呵……”


 


藤村站在门口,一脸尴尬,不知道是因为之前说的话被上司听见,还是因为此时白夜叉一手撑着一个箱子和他们总督脑袋顶着脑袋像两只龇牙咧嘴的小狗的姿势。那两个人瞪了他一眼,继续旁若无人地吵了起来。


 


“喜欢做这种事情难怪高杉君从小就没有朋友呢!真是心疼假发啊!”


 


“哦?我记得从小喜欢跟着出去玩的女生一路破坏气氛的KY是你没错吧?后来还被奈奈子一顿暴揍……”


 


“你记错了那是假发。”


 


“真是心疼假发啊!”


 


“你脑子就那点容量吗只晓得复述阿银我的话?那来,跟我说高杉是——”


 


“……喂!藤村!”


 


藤村本想打个招呼,奈何这两人的对话根本不给他插入的余地,他等了一会儿就准备走了——看样子总督是恢复正常了,但这样下去这两人绝对还要吵好久,他可不想听白夜叉爆上司的黑历史……正准备溜走,高杉大喝一声叫住了他。


 


“怎、怎么了吗?高杉大人?”


 


藤村又转回身来,手里还捏着帘子的一角。高杉在外套里翻了翻,扔给他一个盒子,叫他带给医疗队,里面的药蛮重要的,除了军医别让任何人打开盒子。藤村应了一声,想着重要的药你居然还用扔的……但是鬼兵队的信条就是高杉,他毫不犹豫地立正敬礼然后转身就跑。


 


听着他的脚步跑远了,高杉松了口气,转过头来银时的脸仍然近在咫尺,上面挂着一个饶有兴致的笑容。


 


“你这是恢复正常了?不说话……不说话你是想换人设走高冷路线啊?别想啦,你这家伙也就走走中二……”


 


他一句话没说完,被高杉掐住了脖颈,还没能反击,又被对方一口咬住了嘴唇。


 


高杉很快松开牙齿,啧了一声,没说话,换用手捏住银时的双颊逼得他张开嘴,又一次吻了上去。那双清澈透底又显得深不见底的绿眼睛让银时心里发毛,不禁闭上了眼睛。


 


外面一片寂静,只偶尔有春鸟的啼鸣,树的枝叶在细软的风中沙沙作响。


 


高杉眯起了眼睛,银时的左手不知什么时候按在了他的后脑勺上,那温度和力度让他头脑发麻。


 


两个说着“不跟你好了”的小朋友大概什么都没多想吧。此时此刻,无论是高杉还是银时,都还没有真正考虑过这份情谊的重量。春日熏风让人心中洋溢着一种懒洋洋的欣喜,以及一种对未来的积极愉快的憧憬;亲吻的冲动正是以这种形式脱出理智而存在的。对方的回应究竟是出于某种真挚的、自己尚不想面对的感情,还是和之前那两百多次胜负相似的较劲呢,这是不重要的。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日子里,想要拥抱自己是没用任何过错与理由的。


 


最后是高杉先喘不上气来,有点无力地推了银时一把。银时想起高杉伤还没好,心里抱怨了一阵,松开了手,自己的话也被喘息冲的断断续续,因为不是分得很开,两个人的嘴唇还时不时地碰在一起,擦出令人发笑的麻痒。


 


“二百……二十二胜,二百二……十败,你,你还是……不行啊!……高、高杉!”


 


“你这看起来一点经验都没有啊……你也,只有这样耍赖……才赢得了我了!”


 


银时有些无言以对,挠了挠头发,瞅准时机一口咬在了高杉的嘴唇上叫他闭嘴。高杉微妙地露出了一丝胜利的嘲笑。银时舔了舔那片嘴唇,正想抱怨那上面的烟味实在不好,破坏气氛,外面传来了一声爆炸和一阵骚动。银时有些疑惑地直起身来,高杉不耐烦地往爆炸的方向瞥了一眼,冷静地说:


 


“别多管闲事,那是藤村。”


 


银时哦了一声,考虑了一下是继续刚才的事情还是借题发挥嘲笑一下高杉。想了想,觉得在这样的好天气里动脑子和人吵什么时候都好吵的架实在是暴殄天物,于是他又把脑袋凑了回去,颇有些不满地抱怨起来:


 


“等你伤好了……”


 


“我就办了你。”


 


高杉迅速接上话,双手一摊,轻轻地笑起来,两只眼睛微微眯着,很愉快的样子。银时又是无名火起,压低了脑袋跟他吵起来。


 


“信不信阿银我就在这儿……”


 


“得了吧你的伤就好了?五天前还中了一枪吧,当心闪了腰啊,白、夜、叉、大、人。”


 


高杉的句末语气愉悦地上扬,偏过头在银时耳边令人不爽地大笑起来。


 


“我会让你走不了路的。”


 


“我会让你动都动不了——”


 


“可惜复健还要半个月呢,这是你最后活蹦乱跳的时段了,好好珍惜啊!哦不对,你这伤也没法跳啊!”


 


“是啊,半个月后阿银我就得照顾出不了门的总督大人了,确实得好好享受自由呢!决定了,今晚就跟坂本去花街逛一圈吧!”


 


“你也就这时候能嘴硬了——”


 


“你的嘴倒是软,印子还留着呢!”


 


“你的不也……等等?!”


 


两个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盯着对方说不出话来。


 


得意忘形,乐极生悲。在这之后,两个人又就着“如何解释嘴唇上的牙印”这一话题,在帐子里大吵了一架。


 


>>>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藤村是奸细?”


 


晚上军事会议结束的时候,桂小太郎一边收起地图,一边随口问了一句。高杉正将烟灰敲进烟灰缸里,闻言抬头扫了桂一眼:


 


“那倒不是。这次回来的藤村是冒牌货,也就银时这蠢货看不出来了。”


 


“想打架吗高杉!”


 


“啊哈哈哈不愧是晋作啊虽然我也没看出来!”


 


“你好意思说!先把别人的名字记清楚啊蠢马!”


 


“你刚刚说了蠢马是吧说了是吧?!你不也没记清楚吗啊哈哈哈……”


 


其实桂也没看出来,他不好意思说出来。


 


几个人吵作一团,最后桂大喝一声:


 


“都住口!高杉,你自己解释!”


 


高杉本还想点烟,想了想又将烟斗和烟丝盒收了起来。他的目光沿着会议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银时身上:


 


“你们的队伍纪律太松散了……鬼兵队里没人会叫他白夜叉。出于战友情,容我关心一句,你们的队员中二毕业了没有?征收少年兵太不人道了。”


 


对面的白夜叉还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闻言那双死鱼眼微微睁开了一点,正对上那双清澈又深不见底的、像映着垂柳的春水一般的绿眼睛。


 


===END===


藤村是好人来着,设定是出了个任务敌人换脸啦这样,跟主线无关于是没说(话说哪里有主线啦


 


强行点题,我没救了。


我也想加入邪教(住手


然而好像并没有捅破窗户纸,在捅破窗户纸之前他们已经准备捅破别的东西了(不是)。总觉得老老实实捅破窗户纸好尴尬啊,这两位还是比较适合不要怂就是干,否则之后打成那样又是砍手又是捅肾的多尴尬啊(好好谈恋爱啊混蛋!


但是两个傲娇属性的家伙怎么告白啦!你们打打闹闹还能讲上话我就很高兴啦!


然而我并不想看他们上车,我只想看他们打情骂俏(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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